从王阳明到曹雪芹

此书写明清文艺思潮，不起于李贽而起于王阳明，实起于王阳明也。李贽的思想，固然对明清文艺思潮产生了极大影响。然对明清文艺思潮产生极大影响的尚有徐渭、汤显祖。汤显祖亦甚推崇李贽，徐渭则早于李贽而逝而不知有李贽也。徐渭、汤显祖同李贽一样，皆王门后学，故谈明清文艺思潮的思想理论基础。不能不由李贽而上溯至王阳明之心学。本书为明晓晚明文艺思潮人清后的流变，便下延至曹雪芹、郑燮和袁枚，因为从他们的作品中，明显地看到徐渭、李贽、汤显祖及袁宏道的影响。 徐渭、李贽、汤显祖及袁宏道四人推动和影响了明清文艺思朝，集中体现在他们提出了重要的美学概念。如徐渭的“本色说”，李贽的“童心说”和“化工说”，汤显祖的“主情说”，及 袁宏道的“性灵说”，都是在明清文艺思潮中广为流传和使用的。徐渭的“本色说”，有着“情真”和“语俗"两方面的含义，是对戏曲创作提出来的。“晴真”与汤显祖主“情”相通，“语俗”则揭示了戏曲这一市民文学语言通俗化的特色。李贽的“童心说”，即“真心说”，真心、真情是文艺的生命和本质特征，故他说“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化工说”是指文章浑然天成，真实地反映生活和描绘审美客体，不见人为做作之痕。这是艺术的最高境界。李贽赞赏《拜月》、《西厢》，提出了这一概念，后被人用来评点小说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汤显祖的“主情说”，和袁宏道的“性灵说”，皆意在有真情，只是侧重不同。汤重在戏曲，作者要有真情，还要写出戏曲中人物的真情。袁则重在诗文，作者要“独抒性灵”，这样诗文才有个性，才有独特的风格。袁宏道同汤显祖、李贽、徐渭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独来独往的人，作文章讲究自我作古，不拾别人半点牙慧。他们这种思想，可说都由王阳明的“心本体论”及主体意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