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忆语

周瘦鹃先生的爱女周全，是编者的一位朋友，前些年，她多做着说要为父亲印一本诗词集，这是极有意思的事，编者十分赞成；今年春天，几位朋友去句容宝华山，在雨雾迷蒙的山路上，周全又谈起这件事，况且今年又是老人去世三十周年，他的作品已经脱销很久了，很值得再编印出版。因此，当编者策划《忆江南丛书》时，就想到了周瘦鹃老人，想到老人那些颇为闲适幽雅的文章来。他读中学，正是书林荒寂之时，借到一本《行云集》，那种别样的气息，那种动人的情韵，让编者十分神往。这是周瘦鹃给编者者留下的最初印象。及至一九八零年，老人的两种选本《花木丛中》与《苏州游踪》印出，他在（读书》杂志写了一篇书话，以后又陆续写过一些关于老人的文章。虽然，老人生前编者无缘一瞻风采，但老人那丰神、那气度、那睿智，他似乎并不陌生。 在文学史家看来，周瘦鹃归属“鸳鸯蝴蝶派”或“礼拜六派”，且是“哀情巨子”。本世纪初，他中学毕业步入文坛，即加入与晚清旧派对垒的白话文学阵营，但很快这个阵营又被更新起的称之为旧派了，因为它缺乏新的社会理想和审美情趣。新文化运动推动了中国文化的进步，但旧派的周瘦鹃们却仍然沉湎过去的业绩，仍然在写着编着那些具有广泛市民性的读物。应该说，周瘦鹃是一二十年代都市通俗小说的大家，在小说文体上多有探索，但文学观念已落后于滚滚向前的时代洪流了。然而周瘦鹃在文学上的贡献，至少有二，一是翻译，他在民国初年，就译有《欧美名家短篇小说丛刻》，风靡一时，被周氏兄弟誉为“昏夜之微光，鸡群之鸣鹤”，功绩不可磨灭；其二便是他的小品，他以小说成名，而以小品传世，功绩也不可磨灭。他早年的杂文游记，较为从容而有趣味，至于晚年的文章，更是圆熟，信手拈来，皆成文章，并且充满个性，称得上是晚近以来的一个小品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