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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红学

  • 大觀紅樓(綜論卷)

    作者:歐麗娟

    歐麗娟教授在臺大MOOCS開設的「紅樓夢」, 榮登 Coursera華人最受歡迎課程的前四名。 本書匯集歐麗娟老師十餘年紅學研究菁華,內容比線上課程更豐富, 不僅沒上過課的讀者該讀,上過課的同學更應一讀。 「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紅樓夢》為中國偉大的古典小說,經數百年的流傳,衍生出無數精彩的話題與討論,讀者與作品之間的對話始終未曾停歇,對於這部經典的研讀與探究,甚至獨立成為一門學問――「紅學」。 魯迅曾說,經學家在《紅樓夢》裡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紅樓夢。每個《紅樓夢》的讀者都有自己心目中的賈寶玉和林黛玉。臺大中文系歐麗娟教授窮盡十餘年心血寫成本書,讀出那些隱藏在《紅樓夢》文字之間與文字之外的聲音,讀出《紅樓夢》的真滋味。 歐麗娟教授在本書提醒我們,人們往往以既有的成見理解他們所看見的事物,如同黑格爾所言,「人們總是很容易把我們所熟悉的東西加到古人身上去,改變了古人。」今日閱讀《紅樓夢》,也不能以今人的眼光讀之,而必須放在過去的時空脈絡下理解。既然《紅樓夢》是一部描寫滿清貴族世家的小說,因此理解《紅樓夢》,必須先理解滿清貴族世家及其思想、信仰、價值觀、心理感受;讀者必須回到傳統之中,才能理解這部在傳統中誕生的經典。 《紅樓夢》是一闋宏大的悲劇交響曲,所有的美好人事物都註定是要幻滅的,樂園的命運就是崩壞。這部作品的本質是對繁華往事的眷戀與追悼,以及對於失落的悲慟與自我譴責,它的主旋律也就是對青春生命、塵世人生的輓歌,以及貴族世家之輓歌。世家大族在小說中由盛轉衰,賈寶玉由眷戀人間而遠離紅塵,但歐麗娟老師指出,寶玉的出家不是受到打擊後的灰心絕望,不是對於現實世界的逃避與抗議,而是大徹大悟,是抵達圓善之後的超離與了結。於是悲劇也就不僅只是悲劇,而能化為飽含滄桑之後的豁達與慈悲,再回首往事,還可以綻放出一朵含淚的微笑。 本書「綜論卷」作為歐麗娟老師《大觀紅樓》系列的第一部,帶有總論的性質,全書從作品主旨、版本研究、神話主題、愛情觀、才子佳人模式、度脫模式等各個不同層面析論《紅樓夢》;不僅只是對文本的解讀、對作品的賞析,還有更多對人生、對有情世界的感悟,是品讀《紅樓夢》經典的極佳良伴 歐麗娟 國立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博士,現任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教授。多年來致力於唐代詩歌、《紅樓夢》之研究,成果豐碩。著有《唐詩選注》、《杜詩意象論》、《唐詩的樂園意識》、《詩論紅樓夢》、《李商隱詩歌》、《紅樓夢人物立體論》、《唐代詩歌與性別研究──以杜甫為中心》等書,並編著《大唐詩魁──李商隱詩選》、合編《歷代詩選注》。 緒言(摘錄) 唯個人深深感到,在如此之異彩紛呈的多樣研究角度與豐富的研究成果中,似乎仍然缺乏一種比較切近於作者與作品之特殊階級的視野。因為各種因素的影響,使讀者容易把文學「扁平化」地思考,以為無論時空的差異,「人」都具有相同的本質,所追求的生命意義與價值也大致相通,而忽略了其實連「人的本質」都是後天建構出來的,因此與他的成長背景息息相關,也會隨著不同的時代文化與家庭環境而改變。這種扁平化的思考,使我們誤以為人都是追求平等的,都是以個人的自我實踐為終極意義,因此,在探討作者與小說的階級屬性時,即使涉及曹雪芹的內務府世家背景,或賈府的滿洲旗人文化或貴宦生活,但對這等富貴階級的認識仍是停留在概念的層次,以致對於「富」往往以奢靡看待之,或豔羨、或抨擊,卻不免有所隔閡;對於所謂的「貴」也籠統地以權勢為說,有關「貴」的精神性更不甚了了,從而對成長於其中的人物會有何種思想、信仰、價值觀、心理感受,就幾乎是置之不論了。 然而,既然《紅樓夢》是一部滿清貴族世家的小說,貴族世家的思想、信仰、價值觀、心理感受,豈非是其中所有情節的基礎嗎?身為讀者的我們,是否因為歷史的、人性的種種因素,而嚴重地忽視了這一點,以致所熱愛、所爭辯的,其實是自己想像的《紅樓夢》?固然極端地說,所有的閱讀研究都是「誤讀」,作品的意義也是被創造出來的,《紅樓夢》的豐富性也是在這樣的過程中逐漸累積;但既然一部作品就像一個人一樣,是一個有機的生命體,那麼,要了解這部作品是否也應該像了解一個人般,必須回到他的生命史來掌握?而一個生命,尤其是心靈特別複雜奧妙的人類,在孕育、成長形成個體的過程中,必然受到基因、家庭的直接影響,並與他所在的社會環境、歷史文化息息相關,是「個案」而不僅是「通例」,有著我們所不知道的特殊性與複雜性。於是,認識「滿清貴族世家」以及他們的思想、信仰、價值觀、心理感受,豈非是理解《紅樓夢》的必要前提?透過「(滿清)貴族世家」的角度,在探索寄寓其中的是非判斷與價值理念時,也才不會因為我們自己的標準或需要而曲解誤判。 也就是在這樣的認知之下,我感到也許有另外開拓紅學視角的必要,《大觀紅樓》系列即是為此而生。簡單地說,一般而言,《紅樓夢》的多數讀者都同意、甚至堅持曹雪芹是反傳統、反封建、反禮教的,情、禮(理)是對立的,小說所寫的就是情、禮(理)的對立所造成的個人悲劇,為此而對諸兒女發抒不平與同情。本系列則持相反意見,認為曹雪芹和《紅樓夢》都是站在傳統的、封建的時代脈絡裡,去面對和思考他們所遇到的問題,而對於人與人之間,包括親子、婚戀、朋友的各種關係,也都是主張「情、禮(理)合一」為最高境界。小說中固然出現了各種不盡如人意的缺憾,但缺憾作為存在的必然,本來就是每一個個人、家庭、社會都無法免除的面向,如同第七十六回中透過一段對話所表示的,湘雲笑道:「貧窮之家自為富貴之家事事趁心,告訴他說竟不能遂心,他們不肯信的;必得親歷其境,他方知覺了。就如咱們兩個,雖父母不在,然卻也忝在富貴之鄉,只你我竟有許多不遂心的事。」黛玉笑道:「不但你我不能趁心,就連老太太、太太以至寶玉、探丫頭等人,無論事大事小,有理無理,其不能各遂其心者,同一理也。」恰似托爾斯泰(Lev N. Tolstoy, 1828-1910)在《安娜.卡列尼娜》這本小說一開始所說的: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可惜世上的幸福家庭何其稀有,描寫幸福家庭的作品也明顯少得多,海明威(Ernest M. Hemingway, 1899-1961)甚至說:「如果你有一個不幸的童年,那麼恭喜你,你會成為一位偉大的小說家。」 可見就「不幸的家庭」而言,小說和小說家之間似乎有著不必然、卻常見的關聯。從本質來說,《紅樓夢》所寫的並不是幸福的家庭,也和每一個家庭一樣都有其幸與不幸,只是因為賈府這個家庭是非常罕見的貴族世家,時時、處處都牽動到「封建禮教」,因此與別的家庭所遇到的幸與不幸並不相同,而當它觸及到貴族世家的不幸時,其實是談不上反封建禮教的。基於這個前提,我們回到傳統中去理解這部在傳統中誕生的作品,並且重新由文本出發,探測到無論是作者曹雪芹或作品《紅樓夢》,「滿清貴族世家」的習俗、思想、信仰、價值觀、心理感受,都是最根本的核心,「封建禮教」則是這一切的先天規定,小說中的人物、事件,都是根植於這樣的意識形態而展開。本書是《大觀紅樓》系列的第一卷,之後將會透過眾多的文本舉證說明,呈現出這一重要特點,使之更為清楚而全面。 其中,「綜論卷」作為《大觀紅樓》系列的第一部,帶有總論的性質,對關於《紅樓夢》常見的閱讀現象與理解方式的省思也最集中。考量《紅樓夢》閱讀史上最主要的幾個面向,書中各個章節的安排,希望能以主題性的、全局性的角度一一分擘。 第一章〈總論:經典的閱讀與詮釋原則〉是對於理解、研究經典時,閱讀活動的本質的思考,包括其中的歷史限制與心理盲點。而這確實是引導乃至誤導我們的理解方向的重要因素,可是卻因為這些引導力量是潛意識的、不自知的,因此是最難以察覺而跳脫出來的。因此,本章中,我們期待讀者也必須自我要求、訓練有素,在享受讀小說的樂趣之際,也應該勤下苦功,避免受到「直覺反應的常識性意見」、「忽略細節」、「時代價值觀」等等人性弱點的左右。如此一來,所熱愛的就不會只是投射出來的《紅樓夢》,更不會在莫名的堅持中產生沒有意義的爭辯;而在理性的認識下,才會有知識的進展。第二章到第四章,則是從外緣的範疇來把握「滿清貴族世家」的種種特性,包含:家庭背景、社會環境、歷史文化等,以及由此所產生的思想、信仰、價值觀、心理感受,以便於建構出理解《紅樓夢》的認知框架。 第二章〈滿清貴族世家的回眸與定格〉,雖不能免俗地要從作者的範疇切入,但其重點並不是傳記的考察,而是對「滿清貴族世家的階級特性」的貼近。由此,在矯正一般對「內務府包衣」的錯誤認知後,可以重新認識到,「內三旗」出身的曹雪芹是沒落貴族的落魄王孫,他的才性內涵與此是分不開的;而《紅樓夢》其實是滿清貴族世家的階級反映,那不只是泛泛的「富貴」而已,而是非常具體細膩的寫實再現,包括:世襲爵位、經濟財務、詩書禮法、生活運作等等,都有著歷史的客觀依據,而這也正是影響到人物的思想、信仰、價值觀、心理感受的直接因素。小說是在這個特定的基礎上所進行的藝術虛構,卻不能脫離這個階級背景來塑造人物情節,因此認清《紅樓夢》是對滿清貴族世家的回眸與定格,實為至關緊要,而這一階級特性將會貫穿於以下的所有章節主題中。 由此,我們將可以了解到,《紅樓夢》其實是一部追憶文學,本質上是對繁華往事的眷戀,以及對失落的悲慟與自我譴責,第三章〈作品的主旨:追憶與懺悔〉便是透過文本中作者所介入的種種自我表白,來說明這些意涵。「追憶」同時也就是「追悼」,而曹雪芹與《紅樓夢》所哀吟的,除了一般人都深刻感受到的青春生命之輓歌、塵世人生之輓歌外,還包括了貴族家庭之輓歌,這更是專屬於曹雪芹與《紅樓夢》的大失落與大悲慟。事實上,青春短暫、塵世如幻是一種文學中普遍的、常見的感慨,但貴族家庭之敗滅是極少數的王孫子弟才會有的切身之痛,甚至可以說,《紅樓夢》中青春短暫、塵世如幻的感慨又與家族的敗落密不可分,也因此小說中對於無法挽救家業的自我懺悔、自我咎責才會如此之深重難遣,這才是《紅樓夢》最與眾不同的地方。 而對於此等貴族世家的階級自豪以及失落之痛最能體知的脂硯齋,透過他的評點批語也不斷證成這一點,第四章〈評閱的小眾世界:版本與批點〉便是從作者親友的角度,透過與《紅樓夢》關係密切的脂硯齋,看同一背景出身的人是如何理解《紅樓夢》的,而這種理解又與一般讀者有著多大的不同。脂硯齋及其評點的最大價值,包括:傳記上補充了個人經歷的提點、文本上則提供了八十回之後的線索與藝術手法的揭示,但最重要的是反映出與曹雪芹近似的生活背景與意識形態,而這一點卻向來受到嚴重的忽略。然若採用貴族世家的眼光,將會發現脂硯齋指點了正確理解《紅樓夢》的寶貴視角,而且與前面兩章所談的完全一致,可以互相補充加強。 從第五章開始,我們進入《紅樓夢》的文本中,對小說的幾個重要主題加以說明:由於「神話」是小說第一回開宗明義的設定,也是作者對包括人物、情節在內的許多基本內容所給予的象徵性的解釋,可以說是攸關全局,因此第五章〈神話的操演與破譯〉就從這裡著墨,包括:與賈寶玉有關的「女媧補天」神話,以及專為林黛玉打造的「絳珠仙草」神話。就「女媧補天」神話而言,「女媧」是母神崇拜心理的展現,後續拙著將有專章詳述,此處便不再贅言;此外,我們則有幾個不同於一般的新看法,也就是補天被棄的畸零石,其實就是「玉石」,在古代的玉石文化中,本即是貴族血統的隱喻,因此才能降生於詩禮簪纓之族;其次,女媧之所以必須出面補天,正是因為面臨「末世」,而無力補天、回天無望就構成了畸零棄石,也就是賈寶玉的自懺所在。 由於無力補天、回天無望的這種設定,《紅樓夢》自始至終都充盈著濃厚的命定色彩與強烈的悲劇預告,作者也煞費苦心地運用各種手法加以暗示,可以說是遍布全書,因此有必要作一整體的系統說明。第六章〈作者的塔羅牌:「讖」的製作與運用〉,即是將讖謠、詩讖、戲讖、物讖這四種預言方式逐一呈現,從其中的兼容並蓄可以看出小說家的深厚素養,而若干的推陳出新則可以見到小說家的青出於藍。這些手法像指標一樣地達到預言的目標,強化了情節內容的悲劇氛圍;同時也呈現出精心結撰的巧思,增加小說創作的藝術能量,令人嘆為觀止。 在這四種預言方式中,「物讖」其實已經傳達出曹雪芹對男女婚戀的真正看法。可是由於最令人低迴不已的,是以寶、黛之戀為主的各種愛情故事,於是許多人將這些愛情表現與傳統中、特別是明末清初開始盛行的才子佳人小說相類比,以為《紅樓夢》深受才子佳人小說的影響,以追求婚戀自主為最高價值,也以為小說中的愛情悲劇是來自封建禮教的扼殺。但基於貴族世家的階級特點而言,實際情況並非如此,第七章〈《紅樓夢》與才子佳人模式〉就是要從文本的所有證據,結合這等簪纓大族的思想、信仰、價值觀、心理感受,重新看待《紅樓夢》之所以批判「才子佳人模式」的真正原因,並且指出《紅樓夢》中的愛情關係本質上也與才子佳人類型大不相同,不應籠統地一概而論。 既然《紅樓夢》中的愛情本質上與才子佳人類型大不相同,於是,這裡就很有必要對《紅樓夢》的愛情觀仔細地探究。於第八章〈《紅樓夢》的愛情觀:人格與意志的展現〉中,可以看到曹雪芹是如何在合情、合理、合法的情況下,為寶玉與黛玉兩人創造出日常的、寫實的、平凡卻堅韌的愛情,而這其實才切合愛情的本質,也就是人格與意志的展現,因此超越了一般人所眩目陶醉的強度與速度,而在長度、深度上延展出持久而深刻的情感。說來弔詭的是,這既是在合乎封建禮教的規範之下所創造出來的,因此表現出「情禮(理)合一」的形態;但同時又是超越時代的,因為在講究男女之防的世家大族中,缺乏日夜相處的必要條件,如小說中紫鵑所說的:「別的都容易,最難得的是從小兒一處長大,脾氣情性都彼此知道的了。」(第五十七回)因此這種知己式的愛情實屬罕見。既合乎時代又超越時代,這就是小說家最了不起的地方。 由於《紅樓夢》是一闋宏大的悲劇交響曲,所有的美好人事物都註定是要幻滅的,寶、黛之間的知己式愛情正是其中的一曲哀歌;復在青春生命之輓歌、塵世人生之輓歌、貴族家庭之輓歌的齊奏共鳴之下,終究面臨「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賈寶玉也就大徹大悟,隨著家族的幻滅同時走上了捨離人世的出家之路。第九章〈度脫模式:賈寶玉的啟蒙歷程〉,是以賈寶玉為聚焦的主軸,回顧他在賈府這個貴族世家中的成長歷程,呈現出由兒童式的自我中心到人我合一的逐漸成熟,從而了解到「真理」並不是只有一種,「真情」也不是只有一種方式,群體與自我之間並不是互相對立甚至對抗的,而是可以互相輔助、彼此成就的,在符合家族的期待時也同樣可以保全自己,曹雪芹稱之為「兩盡其道」的「痴理」。從這個角度而言,寶玉的出家就不是受到打數擊之後的灰心絕望,而是擴大理解後突破局限的宏大視域;不是對社會的逃避與抗議,而是圓善之後的超離與了結,可以說是成長步驟中最終「靈」的成熟。 於是,悲劇就不僅只是悲劇,而煥發著飽含滄桑之後的豁達與慈悲,再回首前塵往事時,可以綻放出一朵含淚的微笑。猶如弘一大師圓寂前所寫的「悲欣交集」,第一百二十回卷終寫寶玉由一僧一道伴隨,在雪地上遙遙向賈政拜別時,臉上的表情也是「似喜似悲」,讀者沉浸於《紅樓夢》故事而掩卷醒來之際,那一種滿足與惆悵的怔忡心境,亦莫非如是。 第三章 作品的主旨:追憶與懺悔(摘錄) 從讀者的接受心理而言,對《紅樓夢》是人人各取所需而各有所見,如明齋主人(諸聯)所云: 《石頭記》一書,膾炙人口,而閱者各有所得:或愛其繁華富麗,或愛其纏緜悲惻,或愛其描寫口吻一一逼肖,或愛其隨時隨地各有景象,或謂其一肚牢騷,或謂其盛衰循環提矇覺聵,或謂因色悟空回頭見道,或謂章法句法本諸盲左腐遷。亦見淺見深,隨人所近耳。 更如魯迅所說道:「《紅樓夢》是中國許多人所知道,至少,是知道這名目的書,誰是作者和續者姑且勿論,單是命意,就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套用西方所謂「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的經典現象,在中華文化圈中同樣也產生了「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紅樓夢》」的繽紛情景。 但值得思考的是,固然在「作者已死」的思維下,「讀者接受反應理論」使這些主張具有特定的時代意義,從歷史的長遠時間來說,可以形成「接受史」的重要一環,表現出不同時代的不同視野。不過,「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紅樓夢》」只能說明人心不同,所見自然有別,並不等於這一千個讀者的所見都是等價的;並且,當「讀者接受反應」一旦失去了當代的時空條件與文化語境,他們所提出的解釋也就容易顯出「過度移情」或「過度詮釋」,而失去對《紅樓夢》本身的參考意義。且容我們再次引述蘇聯學者科恩(Igor S. Kon, 1928-2011)所說的那段話: 一知半解者讀古代希臘悲劇,天真地以為古代希臘人的思想感受方式和我們完全一樣,……可是專家們知道,這樣做是不行的,古人回答的不是我們的問題,而是自己的問題。專家通過精密分析原文、詞源學和語義學來尋找理解這些問題的鑰匙。這確實很重要。 就此而言,在探究《紅樓夢》的創作宗旨是什麼時,也應該要充分意識到,它所「回答的不是我們的問題,而是自己的問題」。若要了解它所要回答的自己的問題,就不能只從我們的角度來看,因為在缺乏歷史意識的扁平化思考之下,往往如同黑格爾(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 1770-1831)所說: 人們總是很容易把我們所熟悉的東西加到古人身上去,改變了古人。(《哲學史演講錄》) 再加上《紅樓夢》作者的家世遭遇太過特殊,其筆下世界的社會階級也極其罕見,可以說是歷代小說的絕無僅有,此所以對於曹雪芹個人與曹家的歷史傳記所衍生的「作者、版本、評點、續書」等專門學問,早已在胡適、周汝昌等眾多學者的努力下蔚為一門學科,被接受為《紅樓夢》的一種重要視角,甚至足以形成狹義的「紅學」。因而讀者所應該自我建設的先決前提,乃是不以一般人、尤其是現代人的常識和價值觀去理解評斷,而是向心式地進入那一個特殊世界去體會領悟,這一點實為至關緊要,「作者、版本、評點」所形成的紅學知識,對於正確把握《紅樓夢》的宗旨,誠然是不可或缺的參考架構。 然則,此一成果雖然貢獻卓著,畢竟仍只停留在「人事」的層面,屬於創作素材的個別追蹤;但可能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事」所內蘊的精神風貌與內心想像,尤其是那深受生長環境、出身背景所影響的慣習(habitus)與意識形態(ideology),這才是用來判斷《紅樓夢》之創作宗旨的主要依據。「慣習」已於前一章有所說明,至於「意識形態」,指的是某一時代或某一具體歷史狀況的社會集團中所通行的一套思想,作為社會活動或政治活動的基礎或指導的一切思想體系,一般是指維持多種政治、社會及階級的利益,或與它們有關的知識;換言之,意識形態是特定的一組概念或一個概念體系,在用法上可以指稱某個歷史時期的社會思潮,反映一定階級或特定社會集團的利益和要求的系統思想、觀念的總體,或是政治制度、經濟和社會形態的思想體系,簡而言之是一種認知體系、一種世界觀。 從意識形態的角度而言,在脂硯齋反映了階級自豪的批語中最是清楚顯現。可惜的是,對於成長於貴族世家所產生的、等於本能的「慣習」與「意識形態」的探討,在現代追求平等自由、反對封建階級的時代氛圍中卻是完全不受考慮的,因而對這一部分的思考與把握也是最具難度的,這是我們在理解曹雪芹與《紅樓夢》時,最必須自覺並加強認知的部分。…… 至於對整部小說所主力著墨的富貴敘事,雖然因為敗落的宿命而時時竄入若干陰影,然而,作者對富貴的態度,卻不是今天出於現代平等意識所以為的嘲諷和批判,而其實是渴慕與眷戀,以及失去之後的追悼與哀輓。 首先,就作者方面而言,敦敏、敦誠兄弟對曹雪芹所描寫的「秦淮舊夢人猶在,燕市悲歌酒易醺」、「燕市哭歌悲遇合,秦淮風月憶繁華」、「揚州舊夢久已覺」,可知其「燕市哭歌」的放曠悲楚是與「秦淮舊夢」、「秦淮繁華」之失落密不可分的,因此在夢覺之後感慨繫之。從而,《紅樓夢》本身在開宗明義的第一回,也透過開卷的「作者自云」,坦承道: 因曾歷過一番夢幻之後,故將真事隱去,而借「通靈」之說,撰此「石頭記」一書也。……當此,則自欲將已往所賴天恩祖德,錦衣紈之時,飫甘饜肥之日,背父兄教育之恩,負師友規談之德,以至今日一技無成、半生潦倒之罪,編述一集,以告天下人。 應該注意到,以「一番夢幻」比喻往事者,所夢的內容都是欲望的滿足,故總是美夢而非惡夢,並在醒覺後為其消逝而生「幻滅」之感,如《紅樓夢》的「夢」、賈寶玉的「沉酣一夢」,曹雪芹個人的「秦淮舊夢」、「秦淮風月憶繁華」、「揚州舊夢久已覺」的「夢∕憶」,唐傳奇中「黃粱一夢」、「南柯一夢」的「夢」,以及《陶庵夢憶》、《西湖夢尋》的「夢∕憶」,說的都是無限美夢,未有自噩夢醒來卻以「幻」感慨唏噓者。臺靜農先生為《陶庵夢憶》所作的序說得好: 一場熱鬧的夢,醒過來時,總想將虛幻變為實有。於是而有「夢憶」之作。也許明朝不亡,他不會為珍惜眼前生活而著筆;即使著筆,也許不免鋪張豪華,點綴承平,而不會有「夢憶」中的種種境界。至於「夢憶」文章的高處,是無從說出的,如看雪箇和瞎尊者的畫,總覺水墨滃鬱中,有一種悲涼的意味,卻又捉摸不著。 曹雪芹的「紅樓」之夢也是如此,第十六回回前總批說道:「借省親事寫南巡,出脫心中多少憶惜(昔)感今。」所感之「今」,固當是眼前「燕市悲歌酒易醺」、「燕市哭歌悲遇合」的當下不堪;而所憶之「昔」,自不只是省親南巡之事而已,而是貴族世家中的一切生活。則其所經歷的一番夢幻,便是「已往所賴天恩祖德,錦衣紈之時,飫甘饜肥之日」,包括此一富貴場中所涵納的溫柔鄉,故第五回的脂批便說:「作者自云所歷,不過紅樓一夢耳。」接著才是對自己辜負家族使命的罪懺表白。因「夢覺」而「憶」,所以為追憶的輓歌。 其次,更應特別注意的是,全書開宗明義的石頭神話,既是對賈寶玉之性格所作的後設說明,給予一種類似先天規定的解釋,因而當神話敘事發展到「畸零被棄」的局面後,接下來還有進一步的情節,同樣都是構成賈寶玉之人格特質的重要成分,也不應選擇性地加以忽略。亦即當第一回石頭靜極思動,欲往人世經歷一遭時,其所動心發想並苦求於一僧一道而明確指定的,即是「富貴場、溫柔鄉」的受享意識: 一僧一道……便說到紅塵中榮華富貴。此石聽了,不覺打動凡心,也想要到人間去享一享這榮華富貴;但自恨粗蠢,不得已,便口吐人言,向那僧道說道:「大師,弟子蠢物,不能見禮了。適聞二位談那人世間榮耀繁華,心切慕之。……如蒙發一點慈心,携帶弟子得入紅塵,在那富貴場中、溫柔鄉裏受享幾年,自當永佩洪恩,萬劫不忘也。」……這石凡心已熾,那裏聽得進這話去,乃復苦求再四。二仙知不可強制,乃嘆道:「此亦靜極思動,無中生有之數也。既如此,我們便你去受享受享,只是到不得意時,切莫後悔。」 此中再三出現的「受享」一詞,正切中其旨,實際上也就先天地排除「詩書清貧之族」與「薄祚寒門」這兩種環境,而本質地決定了「公侯富貴之家」的單一選項,以兼取「富貴場、溫柔鄉」的兩全其美,故那僧便攜之「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詩禮簪纓之族,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去安身樂業」;脂批更指出這四句抽象指稱分別隱伏了現實界的四個具體環境,而形成以下的對應關係: 昌明隆盛之邦—長安大都 詩禮簪纓之族—榮國府 花柳繁華地—大觀園 溫柔富貴鄉—紫芸軒(怡紅院) 因此,到了第十八回元妃省親遊園時,「說不盡這太平氣象,富貴風流」的繁華景觀便使石頭慶幸「若不虧癩僧、跛道二人來到此,又安能得見這般世面」,恰恰正是「人世間榮耀繁華」的體現。而當時一僧一道二位仙師勸阻石頭的思凡熾心,道: 那紅塵中有却有些樂事,但不能永遠依恃;況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八個字緊相連屬,瞬息間則又樂極悲生,人非物換,究竟是到頭一夢,萬境歸空,倒不如不去的好。更證明所謂的「夢」乃是由「好事」、「樂極」所構成的美夢,因此對於其最終的幻滅才有「美中不足,好事多磨,樂極悲生」的悲哀與感慨。總而言之,「受享」意識使得這部小說非但不是反對、更應該說是嚮往貴族階層的,因此寫出來的便不是革命分子與窮酸文人的思想事蹟與意識形態,而是必須在公侯富貴之家才能培育出來的「情痴情種」。 也就是說,賈寶玉那令人感動迴腸的「情痴情種」,實際上正是有賴於此一兼具富貴場、溫柔鄉的「公侯富貴之家」始能造就,這在第二回賈雨村論才性的一段長篇大論中,提供了清楚的說明:使男女偶秉此氣而生者,……若生於公侯富貴之家,則為情痴情種;若生於詩書清貧之族,則為逸士高人;縱再偶生於薄祚寒門,斷不能為走卒健僕,甘遭庸人驅制駕馭,必為奇優名倡。 可見曹雪芹對於人格形成因素的認識是兼攝兩端,對先、後天成因已然賅備俱全,未嘗偏廢,明確表示了「正邪兩賦」作為個體發生的始源,僅只是「情痴情種」的必要條件(necessary condition or essential condition)而非充分條件(sufficient condition),兩者以源、流的形式直接相關,卻範疇有別,自不能一概而論。也就是這些特異分子之先天稟賦雖皆同源於正邪二氣,但在進入現世社會後,仍必須依照「公侯富貴之家」、「詩書清貧之族」、「薄祚寒門」等不同的後天環境,才落實分殊為「情痴情種」、「逸士高人」、「奇優名倡」這三種表現型,各自具備不同的階層性(hierarchies)。而我們必須特別注意到,「在等級中,……貴族總是貴族,roturier[平民]總是roturier,不管他們其他的生活條件如何;這是一種與他們的個性不可分割的品質。」就此,一般把「情痴情種」解釋為「痴情」,因此將李娃、杜十娘等等痴情名妓都放在這裡一概而論,這乃是望文生義的想當然爾,並不符合曹雪芹在這段文字中所給予的獨特定義。 既然沒有富貴場就沒有溫柔鄉,沒有「公侯富貴之家」就沒有「情痴情種」的人物與故事,則塑造出以賈寶玉為代表的情痴情種的作者,又以情痴情種為主要敘事內涵的《紅樓夢》,如何會反對「公侯富貴之家」?此所以小說中對於富貴的排場,例如寧府秦可卿大殯、元妃省親、清虛觀打醮等等,往往是用津津樂道的語調加以鋪陳,此處還可以特別舉第六十四回寫賈敬之喪事的這一段為例,其中說道: 請靈柩進城,一面使人知會諸位親友。是日,喪儀焜耀,賓客如雲,自鐵檻寺至寧府,夾路看的何止數萬人。內中有嗟嘆的,也有羨慕的,又有一等半瓶醋的讀書人,說是「喪禮與其奢易莫若儉戚」的。 寫旁觀者的嗟嘆、羨慕,正表現出以富貴自豪的心態,因此對發出「與其奢易莫若儉戚」之論的讀書人,竟譏之為「半瓶醋」,以嘲諷他們無知於此等貴族的體統。因而一旦面臨此一非常富貴的失落,便低迴哀思不已,並在追憶書寫中隨著繁華生活一併羅縷記存。 事實上,文學中的樂園書寫都必然包含「失樂園」的構成環節,因為樂園的存在就是以「失落」為其成立的前提,是故樂園的創建與樂園的失落是並存的;再加上「失落追懷」更是特屬於中國理想世界觀的思維特質,亦即不管是樂園或烏托邦,中國式對理想世界的追尋都奠基在失落的基礎上,「失落」與「追尋」或「復歸」可以說是中國文化中一切有關理想世界之開展的出發點或深層心理,具有一種「回歸復返」的時間向度,同時展現出「逆向追尋」的模式。則《紅樓夢》便是一闋失樂園的輓歌。 可以說,曾為閥閱名門之王孫公子的曹雪芹,作為「舊夢人猶在」的「舊夢人」,乃是在失樂園的處境中以《紅樓夢》譯寫了失落之前的樂園回憶,所謂「廢館頹樓夢舊家」(敦誠〈贈曹雪芹〉),並後設地以畸零石頭為解離「在大荒山中,青埂峯下,那等淒涼寂寞」(第十八回),乃再四苦求入世受享富貴場溫柔鄉的前身神話為包裝,以致入世後親歷目擊元妃省親遊園時,那「說不盡這太平氣象,富貴風流」的繁華景觀,還使石頭深心慶幸「若不虧癩僧、跛道二人來到此,又安能得見這般世面」(第十八回)。則猶如馬爾庫塞(Herbert Marcuse, 1898-1979)所言:真正的烏托邦植根於對過去的記取中。 而寫出《追憶似水年華》這部經典的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 1871-1922),即是以小說表示「唯一真實的樂園是人們失去的樂園」,並「以一千種方式重複這一想法」。就「樂園」或「烏托邦」的此一本質,即已決定了其所記取的不僅不可能是其所反對的,反倒更應該是其所信仰並熱愛的,甚且在失落之後變得更加真切鮮明而美好動人,因為「正是在終結的時刻(一次戀情的終結、一生的終結、一個時代的終結),過去的時光會像個整體似的突然顯露出來,而且還具有一種明亮清晰、已然完成的形式。」這也可以說是所有追憶文學的本質。 以中國文學為例,最偉大的詩人杜甫,也是在安史之亂發生後,突然一改之前使他寫出〈兵車行〉、〈麗人行〉之類諷諭詩的批判態度,而重新挖掘開元、天寶所蘊涵的正面意義,充滿了懷思戀慕之情的樂園追尋,也就開始透過回憶的行動而清晰地呈現,於是「憶昔」一詞便不斷躍現,成為追尋開天盛世的重要指標,其中的「昔」字總是明確而執著地不斷回歸於此一特定的時刻,筆下的唐玄宗也獲得了「政化平如水,皇明斷若神」(〈能畫〉)的聖君式推崇,清楚顯示出「失落」、「追憶」與「樂園」的必然關聯。此外,明末張岱的《陶庵夢憶》、《西湖夢尋》在同為追憶文學而具有上述基本特質的情況下,又加上與曹雪芹更為接近的家世背景和成長環境,兩書可以說最是《紅樓夢》的極佳呼應。 張岱的《陶庵夢憶.自序》云:因想余生平,繁華靡麗,過眼皆空,五十年來,總成一夢。今當黍熟黃粱,車旅蟻穴,當作如何消受?遙思往事,憶即書之,持向佛前,一一懺悔。 在〈自為墓志銘〉中,張岱又說:「少為紈子弟,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橘虐、書蠹詩魔,勞碌半生,皆成夢幻。」這恰恰與《紅樓夢》卷首的作者自云如出一轍。宇文所安(Stephen Owen)對於中國追憶文學的研究中,曾分析道:「此時此刻,記憶力使他們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某種東西,由於這種失落,過去被視為理所當然的東西,現在有了新的價值。」而「凡是回憶觸及的地方,我們都發現有一種隱秘的要求復現的衝動」,這正是張岱兩本書名中的「夢」分別與「憶」、「尋」相結合的緣由所在,既完全呼應曹雪芹個人對「秦淮風月」的「夢∕憶」,也正點出《紅樓夢》在「夢」字之下的隱含意義,也就是一種重尋復歸的渴望。這才是曹雪芹之所以「十年辛苦不尋常」地創作小說的心理動因,並因此而形成一種「哀輓」的主調。 深知曹雪芹創作底蘊的評點者脂硯齋,於第一回一僧一道以「無常」勸阻石頭的入世凡心時,就已經清楚點出「樂極悲生,人非物換,到頭一夢,萬境歸空」這四句「乃一部之總綱」。既然這是一場終歸空幻的「樂極」之夢,猶如所謂的「悲劇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以致全書的重心就在於對美好事物的全心嚮往與無比珍愛,並且對於這些美好事物的終必幻滅不勝唏噓而無限感悼,由此所產生的強大感染力,便如脂硯齋所說:「每閱此本,掩卷者十有八九,不忍下閱看完,想作者此時淚下如豆矣。」(第二十六回)而這些美好事物正包含了個人的青春、貴族家庭的生活,以及使個人青春和貴族生活得以存在維持的整個紅塵人世,而輻輳於賈寶玉,以同心圓的模式環環相扣、層層展開。因此,《紅樓夢》的主旨應該可以歸納為: .青春生命之輓歌 .貴族家庭之輓歌 .塵世人生之輓歌 由此,這部小說也才不會受到現實事件的局限,而帶有本質性的、整體性的哲理深度,成為人生的、藝術的經典。 緒言 第一章 總論:經典的閱讀與詮釋原則 一、「手稿不發光」:讀者的重要性 二、讀者之難Ⅰ:直覺反應的常識性意見 三、讀者之難Ⅱ:忽略細節 四、讀者之難Ⅲ:時代價值觀 (一)清末民初以來的反傳統思想 (二)現代的個人主義 五、讀者之難Ⅳ:好惡褒貶 (一)閱讀心理:現實的補償 (二)人性弱點:同情弱者 (三)閱讀心理:投射與認同 六、「創作」與「評析」的混淆:文學批評的獨立性 七、讀者之境界 第二章 滿清貴族世家的回眸與定格 一、滿清貴族世家的階級特性 二、作者曹雪芹:沒落貴族的落魄王孫 (一)內務府世家:內三旗 (二)曹雪芹:生平與才性 三、滿清貴族世家的階級反映 (一)世襲爵位 (二)經濟財務 (三)詩書禮法 (四)生活運作 第三章 作品的主旨:追憶與懺悔 一、青春生命之輓歌 二、貴族家庭之輓歌 三、塵世人生之輓歌 第四章 評閱的小眾世界:版本與批點 一、脂硯齋及其評點批語 二、脂批的價值 (一)反映與曹雪芹近似的生活背景與意識形態 (二)個人經歷的提點 (三)提供八十回之後的線索 (四)藝術手法的揭示 第五章 神話的操演與破譯 一、女媧補天:石頭神話(賈寶玉) (一)女媧:母神的崇拜心理 (二)玉石:貴族血統的隱喻 (三)末世:畸零棄石的自懺 (四)神瑛侍者 二、娥皇女英與絳珠仙草(林黛玉) (一)娥皇女英 (二)絳珠仙草 (三)「女性意識」的正與反 第六章 作者的塔羅牌:「讖」的製作與運用 一、歷史中隱讖的主要類型 (一)「讖謠」 (二)「讖緯」 (三)「詩讖」 二、讖謠:個別人物悲劇的預言 (一)圖讖 (二)燈謎 三、詩讖:個別人物悲劇的預言 (一)傳統「詩讖」及其看待方式 (二)「詩讖」的創新:冰山一角式的引詩法 四、戲讖:賈府集體命運的暗示 (一)第十一回〈慶壽辰寧府排家宴〉 (二)第十八回:元妃點戲 (三)第二十二回:寶釵慶生 (四)第二十九回:神前拈戲 五、物讖:兩性婚姻關係的締結 (一)聯姻 (二)關情 (三)涉淫 (四)對「才子佳人」小說婚戀模式的悖逆 第七章 《紅樓夢》與才子佳人模式 一、「戲曲」與「小說」之別:傳播途徑與閨閣接受的雙重性 二、結構缺陷:「千部共出一套」 三、情理缺陷:「庄農進京」式的偽富貴想像 (一)「終不能不涉於淫濫」:「淫濫」的意義 (二)邊緣文人的創作心理:「妒富」與「欲望滿足」 (三)不合情理的邏輯安排:「紅娘」的重估 (四)閱讀反應的受眾影響 四、賈母的批判權力∕權利 五、「佳人」的真正典範:「心身自主」的學識才女 第八章 《紅樓夢》的愛情觀:人格與意志的展現 一、「不只是」一部愛情小說 二、「怎樣的」愛情:深度、厚度與長度 (一)愛情的發生:「日久生情」—對「一見鍾情」的反撥 (二)愛情的發展:「日常生活」的累積深化 (三)當愛已殘缺:「兩盡其道」的「痴理」觀 三、超越愛情霸權:廣度與高度 第九章 度脫模式:賈寶玉的啟蒙歷程 一、傳統「度脫模式」的挪借與超越 二、度人者:一僧一道 (一)同中之異:性別、方式與成效 (二)異中之同:形象上的神俗變化 三、啟悟經歷 (一)性啟蒙:兼美雲雨 (二)出世思想啟蒙:寶釵說戲 (三)情緣分定觀啟蒙:齡官畫薔 (四)婚姻觀啟蒙:藕官燒紙 第十章 總結 附錄:《紅樓夢》主要人物關係表
  • 红楼梦人物论

    作者:王昆仑

    从《红楼梦》出世二百年以来,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乃至刘姥姥、焦大都成了人民熟悉的人物。在广大人民中,多少人为贾宝玉叹息,为林黛玉流泪,痛恨王熙凤,绝不因为曹雪芹的生卒年月尚未考证清楚而发生影响。为什么?因为作品本身反映了当时的社会情况,表现了人物性格,直接发生启发读者思想认识、激动读者情感的作用。所以要了解作者的创作思想,首先还在于面对作品本身。 本书作者对于熙凤、贾赦、贾珍之流是痛加鞭挞和无情暴露的。直到今天,《红楼梦》仍然成为我们认识中国封建社会进入最后崩溃阶段的历史宝典,成为我们民族文学最优秀的遗产之一。
  • 官场红学

    作者:苏芩

    《官场红学》说明了曹雪芹的《红楼梦》之所以有如此大的传世意义,绝对不像他口口声声说的那样,只是写了“几个异样女子,小善微才”和记述了几段风月情愁而已。整本《红楼梦》时时处处避讳“政治”二字,但实际上时时处处在写“政治”。 政治斗争、官场谋斗是《红楼梦》的主题色。封建政治的主角永远是男人,但为了避人耳目,曹雪芹用“女人”写“男人”。红楼一书中,看似主角是一帮青春女子,实际上,她们的身上全都隐含着“男人”的属性。她们用女子的性别,替代“男人”上演了一出“官场权斗”。也正是因为这些谜语式的隐藏和伪饰,令这部谋略大戏更显得精彩纷呈。 时至今日,《红楼梦》的权斗智慧仍然以潜规则的力量影响我们的生活质量和事业高度。以红楼人物的得失为鉴,我们的人生都会有一个新高度。
  • 红楼梦艺术世界

    作者:李希凡

  • 花非花 梦非梦

    作者:陈艳涛

    70后才女江岸,痴爱红楼,参悟人生,洞穿世情,所思所感化为篇篇妙文;满纸珠玉之言,读之如饮醍醐,直抵心灵最深处。文笔简洁明快,不拘一格,观点独到深刻,一针见血,内容囊括爱情真谛、职场真经、官场阴谋、教育理念、性格解密、心理根源、世俗人情。始于梦,终于梦,不是梦,红楼智慧一脉相承,古今适用。 这既是一部揭秘红楼智慧的随笔集,又是一本剖析人情百态的指南书,本书告诉你,红楼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人生,蕴含了丰富的人生智慧。 ◎宝钗的高明,不在于进取,而在于退让,懂得何时收敛锋芒,悠然而止。她的进退有据、行止得体、藏用俱时堪称是理想的政客表现,是一种高明的政治家素质。 ◎宝玉深恨别人劝他留心仕途经济。宝钗和湘云都曾因此碰一鼻子灰。而黛玉则因从未如此劝过宝玉,而让他更加敬爱,引为知己。在少女时代,我一定会站在黛玉一边,但现在,经历过职场和人情世故的种种之后,我想,我也会那样劝宝玉,至少,是让他求得安身立命的一样本事。 ◎与黛玉以生命相托付的“意绵绵”相比,袭人的“情切切”里埋伏着野心和算计,也因如此,袭人之深情从未被我们当成过爱情,爱,容纳不了杂质。 ◎王夫人既不聪明也难说漂亮,她的优势,是在于显赫的家世,和由此而来的大家闺秀的种种品质。王夫人在意的,并非情情爱爱,她要的,是家族的秩序井然,是人和事都在其妥当的位置上。 ◎文人们爱她(尤三姐),却只爱粉饰、洗白过的她,世人也爱她,爱的,却是她决绝悲壮的谢世姿态。他们爱她,也杀了她。 ◎死了,或是去做和尚,固然是痛快干净,但真实的人生远没有这么斩钉截铁。在日常的柴米油盐中,爱恨都会渐渐变得圆融起来,就连悲哀,也会消磨成偶尔的怅惘。
  • 微观红楼

    作者:寇秀兰

    《微观红楼》内容简介:宝玉娶谁才会幸福?黛玉的人生完美吗?贾府女儿都有什么性格缺陷?谁是《红楼梦》中的本色男人?一部《红楼梦》,让人生出各种各样的想法,而每个人又都有自己独到的体会和理解。 《红楼梦》是一本不可超越的经典小说,它所触及的每一个信息背后都隐藏着秘密。《微观红楼》在某种程度上呈现给我们的,就像是一把金钥匙,为我们解开谜底,让我们恍然大悟。所谓“微观红楼”,正是从细微之处把握《红楼梦》透视出的社会、文化、历史,并感悟在这一大背景下的人生命运。作者的构思巧妙,从一种微观的角度来探究《红楼梦》,把那些为人之道、待人之礼用简明的语言刻画得淋漓尽致,趣味十足。
  • 移步红楼

    作者:刘黎琼,黄云皓

    从诗礼簪缨、钟鸣鼎食的荣宁二府的府邸开始,一幅幅精细描绘的外观图、平面图、内部细节图,带我们的红楼梦中移步:黛玉的森森修竹掩映的潇湘馆之幽,探春的芭蕉梧桐衬映的秋爽斋之阔,宝钗的依山傍水怀抱假山的蘅芜苑之淡,宝玉的花团锦簇金碧辉煌的怡红院之艳——大观园每一处建筑群,都有着独自的风格,映衬着主人的性情品格。建筑和园林,金针一般,密密穿起了一部锦绣红楼,又将这红楼渡向白苍苍的彼岸去,渡向一场大梦里去。
  • 马瑞芳趣话红楼梦

    作者:马瑞芳

    我不是按一个一个人物来趣话,而是按照《红楼梦》小说本身的走向,从情节发展找最有趣的人生事件,看看它到底有趣在什么地方? 《红楼梦》这么令人愿意琢磨,因为它是一部盖世奇书。 《红楼梦》这么令人乐意琢磨,因为它写出了绝世之恋。 世界上哪位小说家创造过宝黛这样“缘定三生”的大爱神话? 世界上哪位小说家创造过绛珠仙子“尘世还泪”的挚爱真情? 世界上哪位小说家创造过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这不是“三角恋”却趣于三角恋、深于三角恋的聪慧者心灵“捉对儿厮杀”? 世界上哪位小说家能把一场优美甜蜜的恋爱跟一座封建家庭大厦“忽喇喇”倾倒的过程如此微妙、巧妙地联系在一起? 世界上哪位小说家能把一个寻常爱情故事跟文化、伦理、甚至于大自然的风花雪月,如此诗情画意、天衣无缝地联系在一起? 只有《红楼梦》。 《红楼梦》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但是最妙的是宝黛之间: 爱到深处永不说“爱”; 情到浓时从不言“情”。 天才小说家曹雪芹如何打造出这震古铄今、跨越国界的爱情魔方?让我们从各种角度转动,试解其中味。
  • 刘心武揭秘红楼梦(第四部)

    作者:刘心武

    《刘心武揭秘 第4部》继续对书中隐藏的诸多谜团进行破解。薛宝钗历来被认为是一个严格遵守封建礼教的大家闺秀,可是,在她冰肌雪骨的外表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而作为“金玉良缘”的又一个可能,史湘云到底与贾宝玉有哪些情感纠葛?她最终会与谁共渡“白首”呢? 作者除了对 “金玉姻缘“作了一次完整的梳理,还将多年研究成果“红楼心语”倾情奉献,就《红楼梦》中的人性之谜结合现实进行了深度分析与探讨,为红迷们更好地理解《红楼梦》这部千古奇书提供了全新的解读方法。半部红楼千古遗恨。今天的我们虽无缘一睹曹雪芹原书的风采,却有幸能从刘心武的字斟句酌中一窥作者的良苦用心。
  • 红楼心解

    作者:俞平伯

    俞平伯与胡适并称“新红学派”的代表人物,其《红楼梦辨》于1923年初版,50年代初增订再版时改名《红楼梦研究》, 是该派的代表作之一。在 1954年的“红学大批判”运动中,俞平伯及其著作成为被批判的对象,也使他家喻户晓、扬名海内外。 本书收集了俞平伯《红楼梦研究》之外最重要的红学作品,《读<红楼梦>随笔》写于大批判前夕,曾在香港《大公报》连载,但从未出过单行本,《乐知儿语说<红楼>》、《“旧时月色”》等文则是他历尽劫难之后晚年的总结性成果。作者谈红楼梦,以小见大,深入浅出,既有扎实的考证,又有引人入胜、妙趣横生的点评,不愧为一代红学研究的范本。
  • 红楼梦与百年中国

    作者:刘梦溪

    《红楼梦》是中国文学史上的鼎盛之作。近百年来,一直为专家学者所研究和分析。但《红楼梦》研究作为一门学科,研究红学作为一种职业,她的盛世恐怕是过去了,百年红学已经极尽了学术之盛。国内的红学名家有新作的很少。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红楼梦》研究的伪考证之风趁虚而入。本书是作者几十年来对《红楼梦》的深入剖析和研究,是红学研究上的重要参考文献。 人的一生,知遇最可贵,也最不易得。学问文章亦复如是,见知于当代,总是比较困难的事情。文化史上一些典范性著作,常常藏有特定文化系统的密码,由谁来完成这样的作品,接收群体中谁能成为当时或后世的真正“知音”,参与其中的个体生命角色固茫然若无所知,历史也无法预设。不只是知识和学养的问题,对他人和前人的著作能否具有“了解之同情”的态度,尤其重要,甚至还需要“有缘”。 红学是关于《红楼梦》的学问,因此小说《红楼梦》自然是红学的主要研究对象,否则红学的“红”字就落空了。研究曹雪芹,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更准确、更深刻、更丰富地理解《红楼梦》。
  • 紅樓夢資料彙編(全二冊)

    作者:一粟 編

    《红楼梦资料汇编:古典文学研究资料汇编(套装上下册)》辑录了从乾隆到“五四”止大约一百六十年间有关《红楼梦》及其作者的评论和考据方面的主要资料。虽然远不完备,但代表一定时期的一定政治倾向和文化观点的典型的东西,都已经容纳进去了。希望这些资料能够提供学术界参考,供研究“五四”以前中国社会上对“红楼梦”所抱的态度、见解及其发展变化,从而进一步分析批判之用。
  • 石头记脂本研究

    作者:冯其庸

    《石头记脂本研究》主要内容包括:关于《石头记》脂本的研究、重论庚辰本、——《校订庚辰本脂评汇校》序、影印《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序、“芦雪广”辨正、论庚辰本、已卯本的影印问题、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已卯本序、关于已卯本的影印问题等。
  • 红楼梦资料汇编

    作者:朱一玄

    本书是《中国古典小说名著资料丛刊》之一。本书所收资料,依其内容的不同,分为四编:(一)作者编,辑录有关曹雪芹家世、生平的资料。高鹗生平的资料,也附在这里。(二)版本编,辑录《红楼梦》版本方面的资料。(三)评论编,辑录《红楼梦》问世以来的各家评论。(四)影响编,辑录《红楼梦》对小说、戏曲的影响的资料。此外,还在书末附有荣国府平面图和大观园平面图,以便读者参用。 本书所收资料的下限,一般截至“五四”运动。部分资料,由于特殊需要,超越了这个时限。本书对于每条资料,均注明作者、卷数和所根据的版本(同一部书,引用两条以上者,只在首次引用的那一条下面,注明版本)。本书收录了与红楼梦相关的包括脂砚斋批语在内的大量资料,可与一粟编的《汇编》互相参看。
  • 冯其庸点评红楼梦

    作者:冯其庸

    林黛玉这个艺术形象,……析而言之,她有藐姑仙子的仙和洁,她有洛水神女的伤,她的湘娥的泪,她的谢道韫的敏捷,她有李清照的尖新和俊,她的有陶渊明的逸,她有杜丽娘的自怜,她有冯小青的幽怨…… 本书所选作者皆是“红学”名家或在其他领域卓然成家者,以期读者能站在更高的角度认识《红楼梦》。所选文章不以学术观点、文化背景、政治倾向为取舍,在形式上也是长篇宏论与短篇杂感兼收,就时间来说,跨度较大,在做技术加工时,亦尽量保持其原貌;为兼顾学术性与趣味性,不以发表时间先后为序编次。
  • 蔡义江点评红楼梦

    作者:蔡义江

    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之死,其原因,不是由于贾府在为宝玉择媳时弃黛取钗,也没有王熙凤设谋用“调包计”来移花接木的事,当然林黛玉也不会因为宝玉变心而怨恨其薄幸……林黛玉之死与婚姻不能自主并无关系,促使她“泪尽夭亡”的是别的原因。
  • 大旨谈情

    作者:徐乃为

    《红楼梦》是中国古典小说的顶峰,足堪与世界上最优秀的小说媲美。然而,若问她主旨所在,却历来多有歧见,鲁迅曾有精辟的概括:“……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而众所周知,毛泽东主席就是把《红楼梦》当作历史读的! 该书分悲情篇、苦情篇、怨情篇、杂情篇、论情篇等几部分,具体入微地分析探讨宝玉与诸钗、宝玉与诸鬟的情恋,以及贾府四春、红楼众生的情恋,并在此基础上宏观地考察论述了《红楼梦》一书的婚情性观念,为读者特别是广大青年学生深入解读《红楼梦》提供了一个新颖而独特的视角。全书将可读性与学术性有机结合,语言平易,笔调流畅。
  • 红楼梦古画录

    作者:洪振快 编

    《红楼梦古画录》:在二百余年人们热读《红楼》的过程中,有一个特殊的阅读群体——他们是一些早期的红楼“粉丝”,同时又是画家——包括那些给小说刻本作插图的无名作者,十九世纪的文人画家,以及民间的画师们。他们不仅热爱《红楼》,并且用特殊的艺术形式——绘画传达自己的读《红》体验,因而构成了一种特殊的红楼阅读和接受现象。
  • 红楼梦鉴赏辞典

    作者:上海市红楼梦学会,上海师范大学文学研究所

  • 还原脂砚斋

    作者:欧阳健

    古典文学研究丛书。   本书通过深入细致的考证,揭示了有关脂观斋的两份“证言”——《枣窗闲笔》与刘铨福题跋,都不具备台法性和有效性,能证明脂砚斋“存在”的只有数千条批语,亦即他本人的自白。在对脂批垒面整理、鉴别、清点的基础上.作者从“脂现斋‘自由’中的个人信息”、“脂现斋与曹雪芹”、“脂砚斋与《红楼梦》”、“脂现斋与红学”四个方面进行剖析,证明脂砚斋生活在比乾隆晚得多的年代里,他对于曹雪芹著作权的论证,对曹雪芹家世生平的介绍,都是不可靠的,他对《红楼梦》书名的取舍,对小说素材的了解以及创作的参与,也都是经不起检验的。   脂砚斋不是《红楼梦》的“能解者”,更不是所谓“首席红学家”,他对《红楼梦》的“赏鉴”充满荒谬之见,“重评”型脂批更证明了他的晚出。脂批是所谓“原本”的伪证炮制者,又是“探佚”的虚诞信息源。   在本书最后一章.作者以出版于1911年的有正奉为参照系.通过两条“线路”的求证,证明脂砚斋是为了迎合胡适“红学观念”而构建,事后又被“追认“为“关键性证据”的;所谓“脂砚斋之进”、“续书之谴”、“探佚之谜”等等,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挣脱梦魇,回归文学”,是红学研究的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