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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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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写真
《知识分子写真》内容包括:狂人卢梭,透明度下看萨特,我小说写的以观察到的人生为基础,我是一个回到黑暗时代去的作家,作家最痛苦的莫大于不能再写作,我为自己和文学而写作,写个好剧本是件了不起的事,我心目中没有理想的读者,我的一生是个退避者的一生,作家顶多只能改变读者的阅读习惯,斯诺家书,今日红色中国,红星照耀世界,代拟退稿信数则,古今禁书,翻译家如是说等。 -
自由之声
《自由之声:19世纪法国公共知识界大观》主要内容:血雨腥风的历史平台上,知识分子如何捍卫自由之原则?桎梏横行的年代里,怎样推进人类文明的进程?《自由之声:19世纪法国公共知识界大观》以动荡不安的19世纪的法国作为解读的背景,通过描述维克多·雨果、乔治·桑、马尔所克等活跃于各个时期的精英知识分子坚持不懈的斗争历程,彰显出法国专制体制下捍卫表达自由原则的艰难轨迹。风起云涌的斗争氛围、针锋相对的笔墨论战和悲欢离合的生活际遇交织成一幅既有生活质感又充满睿智思想内涵的历史画卷。 -
现代学人与学术
本卷选取了两位20世纪国学大师——钱穆、陈寅恪为主题。钱穆对余英时的学术理路有着重要影响,两人既有师生之谊,又具友人之情。余英时以饱蘸感情的笔墨追思钱穆的治学与为人,读来感人至深。陈寅恪是20世纪极富传奇色彩的学人,其经历奇特,人格生命复杂深邃,学养极深。余英时主要以陈寅恪晚年诗文来论其人其学,探究其晚年心境以及陈寅恪如何以生命来护卫其“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颇能发皇心曲。 -
偶像的黄昏
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文化偶像。他可以是一本书、一部电影、一个人、一份报纸或者一所大学,等等。 作为一个时代的文化符号,他承载了过重的道德化精神的分量,在历史、文化与道德的场域中充满张力,并在大众传媒的合力策划中被推上历史文化的顶峰。 我们只是怀抱着一个简单的信念:时代所给予的道德光环必然得接受时代的严正评判。在这个信念下,每一个人都可以坚强地说:“我不害怕你们剥我的皮,因为那下面,都是鲜红的血肉。”…… -
觀察(全六卷)
《观察》是储安平创办于1946年9月1日的杂志,撰稿人多为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因敢于抨击国民党政权,提倡“民主、自由、进步、理性”,大受人民群众和知识分子的欢迎和喜爱,后被国民党查封。1949年11月1日复刊,1950年5月奉命改为《新观察》。 -
另一种启蒙
本书选择了十多年来我在知识分子研究、当代文化评论和随笔小品文字中较有冲击力和思考性的文章。为了让读者有某种新鲜感,其中近一半篇目是近一两年新近发表,没有收入我个人各类集子的。曾经在过去发生过一些影响的文章这次尽量收入,但倘若经不起时间经验,而今读来已经无保留价值的东西,就免了。书名之所以取名为《另一种启蒙》,一半是为了替王元化先生辩诬,另一半也是对近几年工作的自我理解。 -
文化十日谈
本书源自丁东、谢泳两位学者四年来在《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的专栏对话录。 全书采用对话方式,二人畅谈古今、纵横捭阖,对知识分子之命运、历史研究之要义、出版阅读之现状、文学艺术之真谛、公共政策之得失等,作了深入浅出的探讨。行文酣畅淋漓,常能一针见血,切中时弊,读后有茅塞顿开之感,令人拍案叫绝。还有老村的绘画数幅点缀其间,图文互补,相映成趣,堪称近年文化批评与思想评论界不容错过的佳作。 -
文人论政
百余年以降,中国报刊维系国运民生,其三部曲是启蒙、革命与追求国家现代化。一大批思想家、政治家、学者、报人活跃其间,传播新知,激励民气,鞭笞腐恶,探索前途,凝合了中国士大夫传统及现代知识分子精神,形成一种鲜明的“文人论政”风格,蔚为现代中国的一道壮丽风景。 本书以现代中国著名报刊为主体,结合历史与新闻、文化研究的新成果,追索并烛照一系列思想史、政治史、新闻史问题,诸如:民国时期的报刊如何成为自由理想的重要载体和阵地,有何成就与限制?国民政府如何管制报刊言论?自由报刊的宗旨和报人的观念为何?各类报刊采取什么实践模式?其盛衰荣枯的原因何在?在这个过程当中知识分子扮演什么角色,遭遇了哪些困境又如何突破?本书作者均系海峡两岸相关问题的资深专家,提出的分析与思考殊值琢磨。 -
知識人與中國文化的價值
「知識人」(intellectual)是十八世紀之後才在西方出現的概念,中國則自先秦時代便有「士」的階層,並形成一個延續不斷的傳統。從士轉變為知識人,代表「士」文化的斷裂,也象徵華人價值體系的巨大轉變。 克魯格人文與社會科學終身成就獎得主余英時,以本書薈萃近三十年的研究見地,耙梳中國知識人與價值體系之間交相形塑、影響的綿密關係。* * * 本書收錄余英時在一九八○年代之後研究的菁華,論述知識人在中國的歷史淵源、意義等面向,及其流變對價值意識的影響。但本書意旨並不侷限在「過去」與「中國」;作者觀照中、西知識人在追尋真理上的差異,探討中國文化價值體系為何有其獨特性(中國知識人求「內向超越」,西方則是「外在超越」)。在西方人文研究重新檢視「現代以後」(post-modern)價值轉向的今日,本書對於瞭解華人安身立命的價值觀亦有偌大助益。 書中旁徵博引,釐清許多過去讀者可能不甚了了的見解。拿科舉制度來說,漢朝的按地區人口多寡設定各郡縣舉薦名額,因而有幾分「代議制度」的味道;宋人歐陽修、司馬光在「選賢唯才」(近似「全國聯招」)或是「逐路取人」(各地方有基本名額的保障)上,立場相左,是因為出身地域不同(歐陽為文化薈萃、中舉人數較多的江南,司馬則為風華不再的江北)。而漢朝董仲舒建請武帝「罷黜百家」,其實儒家也在罷黜之列,因為他要獨尊的是諸子百家均奉為聖典的「五經」(詩、書、禮、易、春秋),而非以「五經」為不二規臬的「儒術」。(見第八篇,〈試說科舉在中國史上的功能與意義〉) 又如,共產黨深知「士可殺,不可辱」的價值觀深植於讀書人心中,因此文革期間對於文人「只辱不殺」,目的就是要讓他們生不如死(而且自殺會禍延家人,行不得)。而幾十年來極力摧毀傳統知識人價值體系的後果,就是今日中國大陸學術剽竊、「黑心」商業屢見不鮮,被舉發時只嘆運氣好而不覺羞愧。(參見第五篇,〈價值荒原上的儒家幽靈〉) 作者更精闢指出,價值意識一方面淵源於傳統,一方面植根於生活的實踐,不是少數人可以憑空創造而強加於整個社會的。只要社會本身有其相對的獨立性--相對於國家(state)的權力而言,價值觀念的變遷也自然會找到自己的軌跡。此一見解,著實為百年未定的中西文化論辯闢出一條中道。* * * 〔編輯說明〕 余英時先生的大作《從價值系統看中國文化的現代意義》(1984年),將中國文化的現代意義予以精微的闡發和透澈的疏通,超然於全面西化和極端保守的傳統爭執之外,既不左偏右袒,也不作調人,而是提出具體、平正而圓融的看法。有識之士咸認,這篇文章即使不是百年來中西文化論辯最後的斷案,至少也是五四以降所有討論文字中見解最圓熟、立論最透闢的一篇。在台灣歷經二十餘年的淘洗,始終歷久而彌新。 時報文化出版公司本計畫推出《從》書的第三版,因而請作者評估是否增補文字。但作者重新思考該書的主旨,繼而就其經營數十年的研究領域——中國的「士」文化,選出另外十篇文字,將「知識人」與「文化價值」列於同等重要的位置。原因何在?因為就中國傳統而言,價值系統的整理、提煉、闡明等任務,一直是由「士」來擔任。這一增補,全書篇幅增加三倍,成就了一本新作,便是《知識人與中國文化的價值》。 -
报纸副刊与中国知识分子的现代转型
本书以中国现代史上著名报纸副刊:《晨报副刊》为典型个案,考察大众传媒与中国知识分子现代转型的关系。现代大众传媒为中国知识分子的现代转型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公共空间”。凭借这一“公共空间”,知识分子实现了身份的现代转换,同时推动了中国社会、文化的现代转型。本书以《晨报副刊》为例,考察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如何通过大众传媒进行思想启蒙和文学启蒙、推动中国社会文化的现代转型。《晨报副刊》经历了中国社会、文化最动荡的十年,见证了中国知识分子在激越、复杂的时代风潮中的艰难选择。《晨报副刊》的曲折历程反映出中国现代知识分子与以大众传媒为依托的“公共空间”的双重不成熟。中国现代思想文化多舛遭际可以从知识分子与大众传媒的不稳定关系中寻得注解。 本书运用现代文学与新闻传媒学二个学科的视野来考察《晨报副刊》,着传眼于传媒与现代知识分子关系的探讨,论述了《晨报副刊》在中国现代社会历史转型中发挥的作用,以及它对于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的身份转型的重要性。 -
大时代中的知识人
在知识分子研究中,作者特别喜欢个案研究。个案研究是整体研究的基础,整体研究假如缺乏个案研究的基础,通常会流于“知性化”、教条化,无法处理各种很复杂的问题,而个案里面通常各种复杂的思潮、观念、心态交织在一起,更有一种逼真感,更能达到某种分析的深度,历史的还原性更好。 本书是关于研究“大时代中的知识人”的专著,具体包括了对:曾国藩、梁漱溟、林同济、周作人、翁文灏、丁文江、蒋廷黻、叶公超、傅斯年、陈布雷、朱自清、顾城、史铁生等知识分子的评论文章。 本书是一本通俗读物,适合高中以上年龄层次阅读。 -
《读书》现场
《读书》创刊于1979年,是一本以书为中心的思想文化评论杂志。《读书》关注书里书外的人和事,探讨大书小书涉及的社会文化问题,推介不同知识领域的独立思考,展示各种声音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向以引领思想为已任。是中国三十年来思想文化变迁的见证者。 《读书》见证了中国改革的进程,同时也不断参与到各种问题——文化、经济、社会、国际关系等方面——的讨论之中。通过本书收集的各种专题讨论,可以看到中国知识分子在变革年代的思考和论争。 -
任鸿隽陈衡哲家书
以任鸿隽和夫人陈衡哲与任氏家族亲人之间的往来书信为线索,通过对这些信件的解读来反映他们的传奇的人生故事.较系统地叙述了任鸿隽在思想上从实业救国到科学救国的转变历程. -
White Tiger
It all began with a dream. A young woman saw a white tiger leap into her lap. It was both auspicious and unlucky—her son, the fortune-teller said, would grow up with no brothers, and his father's health would be endangered by his birth. That son, however, would have a distinguished career, after going through many misfortunes and dangers. The dream was prophetic. The child was his mother's only male child and his father died of illness when the boy was only five. He grew up during the wartime and period of political turmoil in China, passing through many troubles, and he has had a very distinguished career. He is Yang Xianyi, renowned scholar, translator and interpreter of Chinese and Western literature. This delightful memoir of Yang Xianyi gives a candid and entertaining account of himself as a lighthearted and mischievous young man who immersed himself in the learning of European culture, ancient and modern, when he studied at Oxford in the 1930s. But it is also the illuminating self-portrait of a deeply patriotic intellectual living in a China under the throes of change, giving rare insight into the survival of a courageous, witty and principled individual during the harsh century of Chinese liberation. -
俄国思想家
简介: 本书是一部系统阐述十九世纪俄国知识分子生活命运和思想状况的学术著作。作者拣取各时期的代表人物,如赫尔岑、巴枯宁、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屠格涅夫等,全面分析其思想特征及其所代表的时代精神,并将其置于整个俄罗斯和欧洲的历史背景之中。全书论述纵横捭阖,精彩纷呈,堪称一部研究俄国知识分子的力作。 导读: 本书堪称宝贵财富的积累……它为我们揭示了一个异乎寻常地重要的思想跃动期。 ——理查德·戴维 作 者 前 言 本书是一个系列四册中的第一册,收集我将近三十余年来在不同场合撰写或者以演讲稿的形式发表的文章,因此,主题不如其他连贯构想的书那么统一。这些集子的主编哈代博士(Dr.Henry Hardy)相信拙作值得发掘,并且不厌精细、克勤无懈,务求文中瑕疵,尤其舛误失确、相谬互悖、隐晦不明之处,尽获消除,我自然最为感激。所余缺陷,责任亦自然仍在我一人。 也深谢凯利博士(Dr.Aileen Kelly)为此书补足一篇讨论,她对书中所论问题及处理手法有深刻且同情的了解,令我受益尤多。最感谢她百忙中不辞烦冗,核对、有时并修改模糊不清的指涉与过度师心自用的翻译。她的稳健支持,几乎令我相信此书果真值得她花这么多明智且专注的工夫。我只有希望,所得成果会证明她与哈代博士的时间与精力花得有道理。 诸文之中,有几篇原是对一般听众的演说,且非先有定稿而照本宣读。付梓的版本,即依据讲词记录与当时随身笔记便条而来,因此,我很明白,风格与结构上都带有它们原初的特征。 实际上,诸篇正文未经更易。我没有参考成文以来所问世的有关十九世纪俄国思想家的任何资料,从事修正,因为管窥所及,这个(梨痕稀疏的)领域里,尚未见有能严重怀疑诸文中心论旨之作。不过,我可能有误;若然,我愿向读者保证,这是由于我孤陋寡闻,而非由于我对一己见解的效力怀有不可动摇的信心。的确,本书所收诸文的整个旨趣——如果它们可说有何单一趋势的话——就是不信任谁能自称在任何人类行为领域的事实或原则问题上拥有颠扑不破之知。 以赛亚·伯林 导论:复杂的慧见 艾琳·凯利 不要在这本书里寻找解答——你会一无所获;统而论之,现代人没有解答。 赫尔岑:《彼岸书》导言 为了向莫洛尔女士(LadyOttoline Morrell)解释俄国革命,罗素(Bertrand Russell)会说,布尔什维克专制虽然可怕,好像恰是适合俄国的那种政府:“自问一下,要如何治理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evsky)小说里那些角色,你就明白了。” 俄国理当实行专制社会主义的看法,许多西方自由主义者认为并无不公,至少,谈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那些“魔鬼”——俄国的激进知识阶层,他们作如是观。就其与社会疏离以及其给予社会的冲击的程度而论,十九世纪俄国知识阶层可谓举世无二。他们的意识形态领导人物,是一个具有教派凝结力与使命感的小集团。他们在道德上热烈反对现有秩序、心智上专一贯注于观念、信仰上惟理性与科学是从,遂为俄国革命开道铺路,而造成他们本身重大的历史意义。但是,英国与美国的历史学家对待他们,常生屈尊俯视之心,而且往往带有道德上的厌恶感;因为他们尽其热情以附和的理论并非己出,而是借自西方,且其了解多不完全;他们狂热骛从极端的意识形态,有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描写的魔鬼,冲向盲目的自我毁灭,还拖着他们的国家同归于尽,随后更贻害世界许多其他地区。这个信念既深嵌于盎格鲁—撒克逊世界的看法之中,复由俄国革命及其后果而强化,对观念的热烈与兴趣于是被视为心灵与道德混乱失序的征候。 这个对俄国知识阶层的看法,有个自由主义的声音强烈且一贯不赞同——而且,这是一种相当卓绝的声音。以赛亚·伯林是本世纪最杰出的自由主义思想家之一。在政治哲学根本问题上的研究上,他的《自由四论》有绝顶重要的贡献。作为思想家,他的独创性,是本诸一种英国传统的自由主义,而兼融一种纯属欧陆的、对观念及其政治实际影响的执着;他的论述里充满一个信念,认为,要了解观念在行动中扮演的角色,尤其想了解他所谓右派与左派的“巨大专断见地”(`greatdespoticvision)在思想上与道德上的吸引力的人,最能了解并维护自由主义的价值。过去半个世纪,英国对欧陆思想运动相当冷漠,对这种冷漠,他在英国思想生活上的建树是一股有效的抗力。在行文述理生动明澈的论文与演说杰作里,他广涉欧洲重大思想传统,博观后文艺复兴世界(thepostRenaissanceworld)几位最具有原创性的思想家的理念与人格。在首次成集于本书的几篇文章里,他更深入探讨俄国知识阶层现象。 以赛亚·伯林对俄国知识阶层的研究路数,是注意其人如何“体行”(`livethrough)观念以解决道德要求。这个题目的研究,大多依据历史上的后见之明来判断政治上的解决,他则反是,最关心该知识阶层所提出的社会与道德问题、他们所寻求解决的困境。他论述俄国题目的文章自成其说,无待于哲学上的注疏与参校,不过,这些文章对他思想史方面所有著作的中心主题,也是个实质上的增益,而且,放在这更大更广的架构里,最能显出独造之处。 伯林的著述,其中心旨趣为,人类道德行为随一些未有定论的问题而转移,他取他认为最根本者之一,加以探索。他选取的问题是:所有绝对价值到底是否并行不悖,或者,人生怎么过的问题是不是没有单一的终极解答、人类是不是没有一个客观而四海皆准的理想?在他繁富博大的研究里,他探索了一元与多元世界观,讲究其心理与历史根源与后果。他提出一个论证:在黑格尔与马克思主义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巨大极权结构不是可怕的变态,而是所有西方政治思想核心潮流里一项主要假设的逻辑发展。这项假设是:宇宙有个单一目的,缘此目的,一切现象底下有个根本的统一。这根本的统一,有人说可经科学探讨而发现,有人说可由宗教启示而获得,又有人说可由形而上思索而掌握。要之,一旦发现,就能为人生如何过的问题提供最终的解决方案。 这信念的几个最极端形式,因其非人的人类看法将人类视为抽象历史力量的工具,而在政治实践上导致种种罪恶的走火入魔。不过,伯林强调,这信念本身,不可遽而视为病态心灵的产物。盖人有感于内在分裂,渴望一种神秘但已失落的整体性,遂生出“一股深刻、无可救药的形而上需求”,上述信念即根源于这股需求,而为一切传统道德之基础。这股绝对价值的渴求,流露的往往是一个极力脱卸担子,使人不必为自己的命运负责的冲动,亦即将这担子转给一个巨大而不具人格的统一整体——“自然、历史、阶级、种族、‘我们时代的残酷现实’或者无可抗拒的社会结构演化;该整体会把我们吸收并融入其无限、漠然、中性的质地组织里,对这组织加以评价或批评,是愚蠢的,与之相抗,也注定失败”。 伯林相信,正由于一元现实观回答了人类的根本需求,因此,真正一贯的多元论素来是个相当罕见的历史现象。多元主义,以他所取于此词的意思而论,不可混同于一般界定的自由主义看法——依照一般界定的自由主义看法,极端主义者是对真正价值的扭曲;社会和谐与道德生活之钥,寓于温和(moderation)与中庸。据伯林所了解,真正的多元论更强硬,在思想上也更大胆,它拒斥所谓一切价值冲突皆可由综合(synthesis)而获终极解决,以及所谓一切可欲目标都能相互调和之说。多元论认为,人性如此,其所产生的某些价值容或同等神圣、同等终极,却会相互排斥,而且彼此毫无可能成立一种客观的等级层次关系。因此,道德的行为操持可能就是要在没有普遍共通标准的协助下,在无法得兼,但同等可欲的价值之间做痛苦的抉择。 据他所见,一个人若想认识他的自由的真正本质,道德上这种永远可能的不确定性就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如果你主张纷杂多样的人类目标与志向既无法以任何普世一致的标准来评价,也不能从属于某种超越的目的,那么,个人自我指导而不受国家、教会或党派指导的权利,分明至高无上。不过,他认为,这信念固然隐含于某些人文主义与自由主义态度之中,惟因一贯的多元论所导致的后果极为痛苦、令人不安,而且在根本层次上利于西方传统里一些居于核心、未受批评即获成立的假设,故极少有人充分加以申明自表。在讨论维科(Vico)、马基雅弗利(Machiavelli)与赫尔德(Herder)的精要文章,以及在“历史的必然性”(HistoricalInevitability)里,他曾彰明,少数详述多元论后果的思想家素来一贯遭受误解,其创意也遭受低估。 在《自由四论》里,他认为,世界上的多元论识见,往往是历史上的幽闭恐怖症(claustrophobia)的产物:思想与社会僵化之时,一致化(conformity)的要求对人类能力造成不堪忍受的钳制,使人有感而要求“更多光明”——扩伸个人责任与自发行动的范围。然而历史上居于主导地位的是一元论的学说。由此可见,人更容易染患广场恐怖症(agoraphobia):在历史危机时刻,由于必须作抉择,人心生出恐怖与精神病症,遂汲汲于让弃道德责任的疑虑与苦恼,换取决定论的识见——或保守、或激进的决定论;这些识见赋予他们“囚禁中的平静、自足的安全、一种终于找到自己在宇宙里的适当位置的感觉”。他指出,对确定事物的渴求,从来莫过于今日之烈;他的《自由四论》就是一项强力的警告,力言世人有必要透过层层转深的道德体悟。亦即透过一个“复杂的”世界观,察识这类确定事物所根据的基本谬误。 和许多自由主义者一样,伯林相信,这种层层加深的体悟,可由研究俄国大革命的思想背景而获得。但他的结论与他们殊不相同。他怀着使他对欧洲思想家产生全新洞识的道德感,反允一般所持俄国知识阶层成员尽属狂热一元论者之说。他彰明,他们的历史困境强烈地使他们对一元与多元两类世界观俱有好尚——俄国知识阶层迷人之处是,他们之中最敏感的一批成员由于同时兼具历史幽闭恐怖症与广场恐怖症,而且两症同等深剧,因此,既热烈心仪、同时在道德上又厌斥弥赛亚式的意识形态。结果是他们一场极为专心的自我反省,而对我们这时代的重大问题产生了许多先知式的洞识。 俄国那场产生了一连串千禧年政治教条的极端广场恐怖症,其起因已为世人所熟知。一八二五年那次革命,是试图按照西方模式,将俄国造成一个立志国家。在随那场革命失败而来的政治反动里,那一小群西化思想精英即与其落后祖国深相疏杂。精力既失实际发泄口,他们将他们的社会理想主义转入一种宗教般专致的真理追寻。他们透过当时风靡欧洲的历史哲学(historiosophical)唯心哲学体系,希望找到一个使周遭的道德与社会浑沌状态具有意义,而且使他们能在现实中安身立命的一元真理。 由绝对价值的这股渴求,产生了一种毁誉参半的一贯性。伯林指出,这种一贯性是俄国思想家的最显著特征——他们习惯于将观念与概念推究到最极端、甚至荒谬的结论:未达推理的极端结果而止步,他们视为道德怯懦之征,表示你对真理的献身不够充分。不过,伯林强调,这种一贯性背后,还有第二个而与第一个互相冲突的动机。西化的少数人由教育与阅读而吸收了启蒙运动与浪漫主义的自由与人性尊严理想,而尼古拉一世的强力专制在这些人心中产生了比较先进的欧洲诸国所没有的幽闭恐惧症。结果,俄国知识阶层追寻绝对价值,其入手第一步,就是激烈摒弃绝对价值——政治、宗教、社会上的传统与固有信仰、教条、建制;他们相信,这些东西扭曲了人对自身及其适当社会关系的看法。正如伯林在《俄国与一八四八》一文所言,一八四八年欧洲诸次革命之败,影响所及,加速了这个摒弃过程。俄国知识阶层自此极不信任西方自由主义与激进主义意识形态及其社会的万灵药。在俄国知识阶层道德最敏感成员心目中,思想的一贯(intellectualconsistency)主要意指他们所谓“忍苦体行”(sufferthrough)真理,亦即透过一个痛苦的内在解放过去,剥去一切安慰人心、传统上因袭掩饰,或者为社会与道德专制制度设辞辩护的幻相与片面真理。这一步,导致他们针对日常社会与政治行为居之不疑的根本假设,作涵义深远的批判。这种一贯、连同其中由信仰与怀疑交杂而来的种种紧张,以及其所导出的洞识,就是伯林俄国思想家几篇文章的中心主题。 在几幅个别思想家画像里,他显示,俄国知识阶层几位最杰出的成员由于既怀疑绝对价值,后又渴望发现某种统一的、一举解决所有道德操持问题的真理,因而内心不断分裂交战。有些人屈服于后面这股冲动:巴枯宁以挞伐独断教条对个人的暴虐而成名,开创其政治生涯,及其终也,反要求人完全附从他自己所持素朴农民特具智慧的独断教条。此后,一八六年代许多破坏偶像的青年“虚无主义者”未加疑问,即接受一种粗糙的唯物主义教条。其他思想家比较严肃而持恒。批评家别林斯基经常被举为俄国知识阶层非人狂热的至高例子:由黑格尔原则,他推论尼古拉一世的专制为宇宙和谐的表征,世人应违逆良心本能,加以敬仰。但是,在一篇极为动人的别林斯基研究里,伯林指出,信仰的渴求容或导致别林斯基一时维护如此可怕的命题,未几,他的道德诚实仍驱使他摒绝这盲惑之见,转取一种炽热的人文主义,而宣斥一切巨大时髦的历史哲学体系为要求活生生个人向抽象理想牺牲的莫洛克神(moloch)。别林斯基其人具现了俄国这种一贯性里的矛盾:知识分子原本欲求一个能抵制破坏的诱惑的理想,这欲求却导使他们致力于破坏,而以他们的热情与清明暴露了某些社会与人性假设(绝对与普遍解决法信念基础所在的假设)的空洞。伯林有一篇文章里讨论主导十九世纪俄国激进思想的民粹主义传统,文中他彰示民粹主义者有一点遥遥领先他们的时代,他们知觉到深信生产过程可以量化、中央化与理性化的当代自由主义与激进主义进步理论里所蕴蓄的非人涵义。 知识阶层大部分成员认为,他们以破坏为主的批判只是初步的工作,是清理地面,以备某种伟大的意识形态建构。依伯林所见,此事与我们这时代具有异常的关联:我们这时代,惟有一贯的多元论能保护人类的自由,使其不受体系建构者劫掠侵夺。他并且显示,这种多元论充分显现于一位创意至今仍大受忽视的思想家观念之中——其人即赫尔岑。 赫尔岑为俄国民粹主义创始者。西方所知道的他,是个信仰过时社会主义乌托邦的俄国激进分子。在两篇讨论赫尔岑的文章,以及在他为赫尔岑最伟大作品《彼岸书》与《往事与随想》撰写的导论里((这两篇导论,本书未录。《往事与随想》导论收于即将出版的选集《反潮流》。)),伯林转变了我们对他的了解,确立他为“俄国三位天才道德导师之一”、现代一些关于自由的最深刻论述的作者。 赫尔岑亦如俄国知识阶层其余诸人,以追求理想而肇始其思想生涯。他在社会主义里找到理想;他相信,俄国农民的本能将导致一种比西方任何社会主义都优秀的社会主义。但是,他不肯判定他的理想就是社会问题的终极解决法,理由是,终极解决之追求,与人类自由之尊重,无法得兼。一八四年代初期,他和巴枯宁一样心仪青年黑格尔派(YoungHegelians),相信自由之路在于否定人类习惯使自己与他人奴从的破旧教条、传统、建制。他以惟有施蒂纳(Stirner)足堪比伦的彻底一贯性,摒斥绝对价值,而且由此导出一种根本激进的人文主义。过去的解放运动所以失败,他归因于一种致命的不连贯:甚至其中最激进的偶像破坏者也有偶像崇拜的趋势——为人解开一具桎梏,只是要教他们奴事另一具桎梏。只拒斥某几个特殊的压迫形式,后来行之不远,因为未能直捣其共同本源——抽象观念对个人的暴虐宰制。伯林彰明,赫尔岑对所有决定论进步哲学的抨击,显示他深知“人所犯的极恶大罪之一,是将道德责任卸下自己肩膀而转嫁给一个无可预测的未来秩序”——以对某种遥远乌托邦的信心,圣洁其巨恶大罪。 伯林强调,赫尔岑自身的困境是个非常现代的困境:他分裂于平等(equality)与优异(excellence)相互冲突的价值之间。他认识精英分子的不公,又珍惜真正的贵族所特具的思想与道德自由及美学优点。他未学左派理论家醉心于牺牲与平等,但他和穆勒(J.S.Mill)同样了解一个我们今天才清楚的要点:这些价值的公有中项——可以“群众社会”为代表——不曾兼得两个世界的精髓,却往往是穆勒所谓美学与伦理上都令人可憎的“集体平庸”——个人灭顶于群众之中。伯林抱持颇为令人信服的理由,出之以生动投入如赫尔岑的语言,体会并向英语读者传达赫尔岑下列这个信念的原创独到:个别与特殊问题没有全盘解决法,只能通之以一时的权宜处理,而且这些一时权宜之计在根本上必须敏感于各个历史情境的独特性,并且善能回应纷杂个体与民族的特殊需求。 伯林探索俄国思想家的自省,谈到两位作家——托尔斯泰与屠格涅夫。在俄国作家与思想家的关系上,这些研究反驳了一个流传广远的错误观念。世人向来认为,在俄国,文学与激进思想形成两个明显而彼此敌视的传统。托尔斯泰与屠格涅夫对知识阶层的著名嫌厌,常被援引以强调俄国伟大作家与知识阶层的鸿沟:作家关怀而探索人类的精神内在,知识阶层则为唯物论者,只关心外表的社会存在形式。在讨论托尔斯泰与屠格涅夫的文章里,伯林说明,他们的艺术惟有视为激进的知识阶层也经验到的同一场道德冲突的产物,才能了解。他这几篇文章具有双重意义:作为批评之论,它们所提供的洞识,应使我们根本改变我们对俄国最伟大作家中的两位的了解;作为关于两种对立现实观之间的冲突的研究,它们在思想史上是一项意义重大的贡献。 在他讨论托尔斯泰史观的著名著作《刺猬与狐狸》,以及名声稍次的文章《托尔斯泰与启蒙》里,伯林说明,托尔斯泰艺术观与道德说教之间的关系,可以视为一元与多元现实观的一场巨大斗争来了解。托尔斯泰那种“致命的虚无主义”,使他指斥一切理论、教条与体系妄图解释、整理、预测复杂且矛盾的历史与社会的存在现象,但这虚无主义背后的驱力,是他自己热切渴望发现一个含蓄万有而无懈可击的一元真理。于是,他长居于自相矛盾之中,即体悟现实之复杂多样、又只相信一个“浩大、一元的整体”。在他的艺术里,他对不可简化的复杂多样的现象表现了无比卓绝的感受,在他的道德说教里,他却鼓吹简化,欲将大千现象化归于单单一个层次——俄国农民、或者素朴的基督教伦理层次。伯林有些论述,心理探讨之精巧细腻与发微索隐,可以列入历来有关托尔斯泰的最高明文字之中。在这些段落里,他显示,托尔斯泰的悲剧是,现实感极其强烈,无法与他自己树立的任何狭隘理想并立;赫尔岑作品中明陈的结论在托尔斯泰的生命悲剧里获得证实,他再极意尝试,也无能调和彼此对立但同等有效的目标与态度。他失败了,他无能力解决他的内在矛盾,不过,这失败却使最困惑、最嫌恶他的说教内容的人也能明见他的道德器识。 托尔斯泰,狂热的真理追求者;屠格涅夫,抒情散文作家、讴歌“没落别墅的残晖余魅”的诗人。乍看之下,很少有作家像这两位这么缺乏共通之处。不过,在讨论屠格涅夫的文章里,伯林显示,他气质上是自由主义者,厌恶教条之狭隘、反对极端的解决法,但年轻时候,也曾深为同代人的道德奉献以及他们对专制独裁的抗争所影响。他充分接受他的朋友别林斯基的信念:遇公道与不公道交战,艺术家不可自居为中立观察者,而当如一切堂正之人,献身投入,力图树立并宣扬真理。经此,屠格涅夫的自由主义一变而迥异于欧洲当时的自由主义,远不如其自信与乐观,而更现实。他的小说记录了俄国知识阶层的发展,在里面,他检验十九世纪中叶俄国激进派与保守派之间、温和人士与极端分子间的争论,以深重的矜慎顾虑、颖悟的道德感识,探索个人与集团的长处与弱点,以及他们执迷的教条学说。伯林强调,屠格涅夫自由主义独到之处,是他与赫尔岑共持(虽然他认为赫尔岑的民粹主义是幻觉)、而与托尔斯泰及革命分子相左(尽管他敬佩他们的专志)的信念:社会的核心问题没有所谓终定(final)的解决。在一个自由主义者与激进主义者都洋洋自足于相信进步无可避免,认为牢固不变的历史力量——主宰经济市场的法则、或者社会阶层之冲突——已经预先替人标明政治抉择,而且被引用来为那些抉择的后果负责的时代里,屠格涅夫对于自由主义者确信不疑而为现有秩序之不公所作的辩白,或者对于激进人士确信不疑而为他们本身之无情破坏所作的说辞,即已知觉其空洞无物。因此,二十世纪激进人文主义者的困境,他可谓先得会心。二十世纪激进人文主义者的困境,我们当代最具道德敏感的政治思想家之一柯拉克夫斯基(LeszekKolakowski),曾形容为Sollen与Sein之间,亦即价值与事实之间,一场无时或已的痛苦抉择: 这个问题一再重现,形貌有异而已:乌托邦主义对机会主义,浪漫主义对保守主义,以及一边是毫无目的的疯狂,一边是与乔装成明智的罪行合作——我们如何防止SollenSein的选择变成这些对立的两极?责任高喊着武断的口号,是西拉;现有的世界自动认可它本身最可怖的产物——与此世界相从,是卡利底斯((西拉(Scylla)为麦西拿海峡(SeraitsofMessina)海怪,实为巨岩(或说巨穴);卡利底斯(Charybdis)亦海怪,实为漩涡,与西拉互为犄角,船只航行其间,非灭顶于漩涡,即撞碎于巨岩,颇为险恶。两字连用,为进退维谷、顾此失彼之意。——译注))。我们如何避开这二者必取其一的致命抉择?既然假定——我们认为必设的根本假定——我们永远没有能力真正且精确测出所谓“历史必然性”的极限,因此,也永远没有能力明确判定社会生活中哪个具体事实是历史命运的成分、既在现实中又隐藏着什么潜在发展,我们如何避开这抉择? 柯拉克夫斯基如此陈述我们当代这个两难式,其说当然有效。但是,屠格涅夫,一个与他非常不同的思想家,在一个世纪以前就面临这困境。在片面之见——保守主义或乌托邦之见——的拥护者尚未拥有科技设备来对无限的人类材料作实验以前,要辩说其中一个极端看法,或者甚至辩说两者之间的中道是完全的答案,并不如今日困难。伯林显示,在自由主义者与左派理论家都还自信其本身体系完足的时代,屠格涅夫已经达到,并且在他的艺术里具现一个比较复杂的识见。 伯林极尽详细讨论的这三位人物里,他与谁最相共鸣,实无可疑。他彰明,托尔斯泰道德壮阔,然当其委弃他艺术上的人性慧见而取专制凌人的独断教条,其盲目无明,亦令人可厌;屠格涅夫慧眼清明、睿智颖悟、善感于现实,却正缺乏他所景慕的激进知识分子的勇气与道德献身。他的逡巡不决,往往是一种“优游自适之中,与物相感”的忧郁状态,终归于不动情绪,超然局外。 他最感亲切相得者,殆为赫尔岑(虽然他指出屠格涅夫论断中肯:赫尔岑未曾摆脱一个幻觉——他对“农民羊皮大衣”的信心);在他就职演说《两种自由观念》(TwoConceptsof Liberty)里,他援引他未指名的一位作者的一句话,作为终结:“明白自己的信念只相对有效,而仍毅然支持之,不挠不退,是文明人所以有别于野蛮人之处。”((收于《自由四论》,语见172页。本书已有中译本。陈晓林译,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民国七十五年八月。——译注))如伯林所示,赫尔岑有屠格涅夫的精微慧见,其为真理而自我牺牲之奉献,则堪与托尔斯泰相仿。就此而论,他既勇敢且文明。他了解“现代人的最深灾祸之一,不是陷入现实,而是执迷于抽象观念”;解得此义的他,眼光相当具备伯林认为政治智慧本质所在的一贯多元性。 论者常说,俄国的民族特性,善于以某种特殊的极端方式,表达人类处境中的某些普遍特征;许多人也认为,俄国知识阶层的历史意义,在其以病态夸张的形式中体现人类对绝对价值的渴求。伯林的文章则就此知识阶层的“普遍性”,为我们提出一个大异其趣、兼且复杂得多的诠释,其中彰明,因为种种历史理由,他们体现的不是一个、却是至少两个根本而且彼此对立的人类冲动。他们渴望由反抗必然性而肯定自我之自主(autonomyofthe self),一面又要求确定无疑之事(certainties),两者不断冲突,导致他们明锐感悟到二十世纪属于核心地位的道德、社会与美学问题。 俄国知识阶层的这个思想层面在西方如此乏人留意,相当程度上可以归因于这个阶层大部成员作品里显明的思想缺点。别林斯基之类人物,取外来观念,半通不化,而作反复不变的运用,支离灭裂,芜蔓繁增,这连同世人认为他们应该负责的政治灾难,引使西方学者热烈响应恰达耶夫(Chaadaev)的著名论断:俄国若有任何嘉惠举世的教训,这教训就是,世人应不计代价,避其故辙。但伯林以其精识品质的锐利本能,又全无往往与后见之明俱生的纡尊降贵之心,在知识阶层作品的这个形式缺陷背后,觉察一股值得注意与尊重的道德热情。本书诸文足以证明他向英国听众宣扬多年的信念:热心于观念,即非过失,亦非恶习,相反,惟以道德与思想上不屈不移的清明识见,透入并揭示社会与政治理想的隐蓄涵义与极端后果,才能有效抵抗世界上狭隘与专制识见之恶。 诚如他在《自由四论》中所言,至今未有哲学家能彻底驳倒决定论所谓主观理想对历史事件没有影响力的命题。但是,本书诸文深体道德本质为人性来源,精察当事者如何于内在冲突中“体行”其理想,遂能以超乎逻辑论证之力,支持了伯林所有著作的一贯信念:人类在道德上是自由的,他们自由抱持的理想与信念会对事件发生或善或恶的影响,且其影响之频繁,有过于决定论者所相信的。 -
知识分子独白
《知识分子独白》精选《南方周末》“写作版”作品,从知识分子的立场出发,侧重关注人的命运.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社会体制改革的可能性.同时,深度解读公民权利与公共道德的建设。无论是描摹人物.还是叙述事件,入选文章都体现出了公民社会的理想和使命。 -
流亡的巴黎
内容摘要: 在1940年至1944年之间,一大批法国作家和艺术家离开沦陷的法国,前往自由世界的文化之都——纽约避难。安德烈、布勒东、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鲍里斯·苏瓦林、雅克·马利丹、儒勒·罗曼、圣埃克絮佩里、圣琼·佩斯……这些名字,都出现在长长的流亡名单中。 《流亡的巴黎》叙述的就是这段历史。这些知识分子是通过怎样的援救机制被送往美国的?他们是如何通过写作、通过创办学校和出版社来参与抵抗运动的?美国政府又是如何利用他们为军事情报部门服务的? 与德国流亡者相反,法国流亡者在战后的1944年到1947年间,几乎全部回到了祖国。无论把流亡当成劫数还是机遇,这段经历都让流亡者们对政治参与和民族身份等问题有了不同的理解。借助一些鲜为人知的档案资料,《流亡的巴黎》重现了法国抵抗运动历史中这一段被人忘却的插曲。与此同时,也引领我们从交流、传输、融合的角度出发,去重新审视20世纪的文化和艺术史。 -
儒林新史
邵洵美作品系列之一,回忆录卷。本书收录了邵生平创作的回忆性短文十余篇,以半小说半回忆的笔法,记录了当年文坛上各种文人的众生相,既有阅读趣味,亦不乏史料价值。 序 巴黎的春天 两个偶像 偶然想到的遗忘了的事情 感伤的旅行 在牧师家中 我和孟朴先生的秘密 我的书斋生活 晒书的感想 出门七件事 儒林新史 一年在上海 编后小言 附录:邵洵美(1906-1968)著译年表 -
聚合与流散
《聚合与流散:关于明清之际一个士人群体的叙述》在完成后,易堂诸子在我,已非漠不相关的异代人,他们由故纸中走出,径直走人了我的世界。对于明清之际,我的兴趣始终在士大夫的处境与命运,包括展开在上述伦理关系、日常情境中的命运。明中叶以后,士人对当代士风之恶浊,批评不遗余力,我由明代及明清之际的士人那里,却常能遭遇极清明纯净之境,赤子般的真挚与热诚。易堂诸子涉世均不够深,应当属于“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的一类,是天性的诗人,尽管不以诗名。我想,光明俊伟的人格,任何时候都会令人神旺的吧。至于某个人物的魅力,自然会销蚀在时间中,但它们毕竟以其短暂的存在照亮过他人,即令细微如爝火,也是美丽的。易堂诸子孜孜于“求友”,以他人丰富自己的人生。 -
法国知识分子的世纪
这部法国知识分子的编年史,与其说是一部关于个人、思想和作品的历史(其实也确实是这么一部历史),不如说是一部记述这些人之间的友谊、冲突或者仇恨的历史,不如说是一部记述这些人之间的友谊、冲突或者仇恨的历史。在回顾巴雷斯时代、纪德时代和萨特时代时,我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事件迭出、动荡不安的岁月,也领略了它们的象征意义;我们又看到了那些有血有肉的鲜活的人物——那些来自历史舞台上的主角和配角,他们都曾试图用各自的思想和行动来影响自己生活于其中的那个世纪。透过这些鲜活的形象,法国20世纪的历史展现在我们面前,从象征知识分子时代开始的德雷福斯事件到敲响知识分子世纪末日丧钟的萨特和阿隆的逝世。不过,米歇尔·维诺克对知识分子末日的说法仍有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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